【媒体贵医•天眼新闻】她是贵州特警献血救援的姑娘，5年后白血病复发……贵州首例供者CAR-T细胞治疗成功背后的故事

2023-03-20 08:43党委宣传部宣传科

让一个22岁的女孩回答如何看待生命、死亡，似乎沉重了些。

　　多么肆意潇洒的年纪，就应该“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。”贵州姑娘周悠悠（化名）已经置之死地而后生好几回了。因为白血病，她人生的五年比寻常人的十年、二十年经历的苦痛还要多，好不容易迎来临床治愈，病复发了。

　　麻绳专挑细处断。

　　这一次，谁能接住急坠的生命！

　　一双手，不，无数双手将她托举，高端医疗技术和胞弟无私捐献，让周悠悠越过了悬崖深渊，回到大地。

　　她现在可以平和地回答：什么是生命、死亡与重生。

　　“总要活下去”

　　周悠悠给记者的第一感觉，一株坚韧的小草，稚嫩的脸庞还带着雨露的清新，那双眼睛见识过生死场，依旧明亮。

　　她的医生——贵医附院血液科主治医师詹雲之前介绍过病情。

　　女孩复述一遍。细细咀嚼的每个字，泛起满嘴苦涩：“高二那年，我生病了。”2017年1月，在都匀念书的周悠悠开始发烧、流鼻血、乏力，“不过感冒而已”，17岁的少女不以为意。3个月后，感冒久久未愈，终是慌了神起了疑，前往医院检查，结果晴天霹雳——确诊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，高危组（中枢累及）。

　　天塌了？

　　周悠悠还没有那么深的体悟。

　　她只是感到生命的脆弱。一个病房一起化疗的病友，有的悄无声息没了，每当这时，她会悄悄把头蒙在被子里，问自己还能不能坚持。

　　“总要活下去，”小姑娘叹气，“我还没看过大海。”

　　进入化疗阶段，需要的血量非常大。都匀市公安局特警大队组织了30余位民警无偿献血积极救助周悠悠，用爱心温暖生命的举动至今回想都是滚烫的。经历多次化疗，且在病程反复复发的情况下，周悠悠终于挺过来，疾病完全缓解。

　　她重新回到校园，复读，参加高考。

　　收到湖南某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，周悠悠觉得世间真是可爱，有蓝天，有白云，有繁花，有奶茶，有青春，有未来。

　　自己虽是遭遇过一些困难，但与今日相比，不过是前行道途中的“雷阵雨”，人生路漫漫，终究会过去，不是已经见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刻，前方还有彩虹。

　　她笑了。

　　可这一切，真的都过去了吗？

　　弟弟捐献成功

　　上大学喽！

　　周悠悠的大学生活非常充实，她几乎不给自己“放空”的时间。经历过白血病，女孩有一种“每一天都是赚来的”的感慨，既然留下这条命，那就热烈地绽放吧！

　　日有朝夕昼夜，天有不测风云，当命运的齿轮开始碰撞咬合，意料之外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　　2021年3月，周悠悠开始出现走路困难，必须借助木棍行走，渐渐地，身体伴有放射性疼痛，那是一种能折磨人整宿无法入睡的疼。2021年5月，她到湘雅医院接受骨髓穿刺，诊断为白血病髓外复发。

　　什么意思？女孩讷讷地问。

　　医生解释：白血病患者经化疗以后，病情达到了完全缓解，病人的症状和体征也都会消失，但是经过一段时间，白血病细胞又在骨髓以外的地方出现了增殖，并引起一系列症状。在临床上，白血病髓外复发最常见的部位之一就是中枢神经系统，这个部位也被称为白血病的“庇护所”，因为常规的化疗药物无法进入到这些部位，导致白血病细胞在中枢神经系统等器官内不受化疗药物的杀灭作用，从而引起白血病的复发……

　　后面的话，在周悠悠的耳朵里“嗡嗡”作响，她怀疑自己这么年轻就耳鸣了。定定神，只问一句：还有得治吗？

　　“还是有办法。”短短5个字，让原本跌落进冰湖的女孩，如同抓住救生木筏，“怎么治？”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不甘的倔强。

　　2022年5月份，周悠悠的弟弟为她捐献了造血干细胞。对于弟弟的付出，她既感动又内疚，两姐弟从小没有一起长大，当听闻姐姐需要救助，小她一岁的弟弟很坚定地站出来，“配型是吧，抽我的。你是我姐，你需要，我都在。”

　　配型成功！捐献成功！

　　雨过天晴了？不！

　　周悠悠还没来得及庆幸又一次跑过了命运的“捕手”，4个月后，她的白血病复发了，白血病细胞高达90%。

　　贵州首例供者CAR-T治疗

　　超级战士“剿灭”癌细胞

　　周悠悠休学了。

　　从大学宿舍住进贵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血液科病房，听说这是贵州治疗血液疾病最好的医院。

　　她，还没有认命。

　　对于移植后复发，该科主任王季石表示，可采取的治疗手段包括：供者淋巴细胞输注、再化疗后行二次不同供者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以及CAR-T治疗，“化疗药物含传统化疗药物及新型靶向药物，例如贝林妥欧单抗，奥加伊妥珠单抗等。”王季石认为，患者是在校大学生这些年因为治病，家里经济比较困难，选用靶向药物虽然可以缓解，但费用昂贵，可及性不高，而且她的身体情况很差，或许等不到不同供者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。

　　困境中最后一种治疗手段——CAR-T疗法。

　　王季石解释，作为一种“活的”药物，CAR-T疗法与传统药物有着很大的区别。它是一种治疗肿瘤的新型精准靶向疗法。通过技术将T细胞激活，并装上定位导航装置CAR（肿瘤嵌合抗原受体），将T细胞这个普通“战士”改造成“超级战士”，即CAR-T细胞，专门识别人体内肿瘤细胞，并高效杀灭肿瘤细胞，从而达到治疗恶性肿瘤的目的。与传统的化疗和造血干细胞移植相比，它对肿瘤细胞的杀伤更为精准，在提高疗效的同时大幅减轻了毒副作用。

　　这是最有效甚至有可能获得治愈的治疗方案，但费用也很昂贵。

　　目前在中国批准上市的CAR-T疗法——阿基仑赛注射液（商品名：奕凯达）或瑞基奥仑赛注射液，定价要120余万/针（自费，通常只打一针）。有媒体公开报道过，在湖南首位接受CAR-T细胞疗法的肿瘤患者，2个月癌细胞清零，康复回家。

　　诚然，这笔费用对周悠悠一家而言，确实难以承受。

　　此时，贵医附院血液科正在开展一项I/II期临床GC007g CAR-T研究，成功入组的患者可以免费治疗。

　　经过临床试验的筛选，命运的天平再次倾向周悠悠。

　　此刻，有一道难题诞生：周悠悠既然多次复发，证明其体内的细胞战士已经无法再与肿瘤细胞战斗，意味着，国内常见的CAR-T细胞疗法（即，提取患者T细胞）对于治病的效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，她的T细胞能否通过技术激活、改装，都是未知数，即便改装，战力如何又是未知数。

　　女孩的生命开始倒计时，她就要如一朵花般枯萎了？

　　王季石的团队还没有放弃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因为一连串的未知而冒险，必须闯出一条新路——提取他人的T细胞注入患者体内。

　　这一次，还是弟弟站了出来，他之前有过成功捐献的案例，证明两姐弟的基因位点相合，可大幅降低排异反应，更有助于清除恶性增殖的癌细胞。

　　“姐姐，我们一起闯关。”憨厚的弟弟说。

　　姐姐，泪流满面。

　　经涉及T细胞的筛选收集、改造、活化、培养、扩增、修饰，患者进行化疗预处理，2022年11月29日，周悠悠顺利回输了胞弟CAR-T细胞。